第一章、倖存者
咿呀咿呀的,原本應該歡快活潑的音樂變得支離破碎。耳中流連著詭異的尖聲怪調,硬是添了幾分令人煩躁的不安。
旋轉木馬的控制台還頻閃電流,被破壞的部份已看不出原貌--頂多從暴露的電線和金屬電路板得知其為電子設備罷了。
視線越過失去作用的鐵圍欄,模樣各異的動物雕塑歪斜著、僅倚靠幾三兩根支架勉強立起。帶給孩子們兒時夢想的獨角獸佈滿爪痕,有些來自人類最後爆發的掙扎、有些來自感染者攻擊的波及,乾涸的黑色血液髒汙了純白的馬身,雖然使人作嘔,視覺上卻不及畸角上穿插的人類女性屍體來得震撼。
不只如此,放眼望去的一切皆殘破不堪,血色取代了繽紛亮麗的色彩。棉花糖和爆米花、果汁和汽水,那些有著甜美香氣的點心不復存在,徒有腐敗發酵的噁心氣息。
充滿許多美好回憶的地方如今成了空蕩的廢墟,尚未死透的感染者喉嚨正發出嘶啞難聽的低吼,掩蓋過所有悅耳的歡笑--
不,這個世界早已沒有那種東西了。
步出已無生命氣息的遊樂園,寸草不生的荒地乾燥枯裂,唯有幾哩外的溪流周遭略微生氣,強悍的野草並未屈服。
翻越溪水下游的一座小山丘,一座隱蔽的小屋中也藏著兩株不服輸的『小草』。
「啊啊啊啊啊--!!!」一名少女長髮凌亂、雙手捂著耳朵,因為方才遇襲而圓睜的雙眼,仍驚慌的不斷轉動、掃視著四周。
「站起來,華織。」纖細嬌小的身影自閣樓的逃生梯一躍而下,眼神清冷而凜然,映襯著殘垣斷壁以及成堆的感染者屍首,令人驚異的,絲毫沒有違和感。
從暗置的小窗確認四周再無危險,她才放心的來察看夥伴的狀況。
身著破舊但大致整齊乾淨的軍服,腰上懸掛一個囊袋、裡頭擺有彈藥和自製的銅管炸藥。
木桌上是一個背包,由開口望進去有把消防斧和不多的乾糧,藥品繃帶儲放在暗袋,另外有幾把搜刮來的手槍、獵槍。
右手緊握的一把配備紅外線瞄準器的狙擊槍,她沉默的解下彈匣、填裝子彈,仔細一看,槍口還旋繞著一絲微弱的硝煙。
沒有十六歲應有的稚氣和天真,所有的過去都在殘酷的屠殺中喪失了痕跡。
而唯一留下的是--天蘭--用以證明自身存在的這個名字。
想起一切的起源,是變種的狂犬病毒。
自從美國的賓夕法尼亞州傳出研究新種疫苗的實驗室遭受破壞,研究用的病毒樣本不但外流,且受到環境影響而突變,甚至透過人類的體液四處感染而演變成毀滅性的災難。
政府的封鎖政策失敗,尤其人們狂妄的天性使然,小看病毒的威力而致使疫情加速擴大到其他國家。
感染到病毒的人類,身體機能會被完全破壞,並迅速死亡。
然而真正恐怖的是,感染者會以屍體的狀態『重生』。不僅失去智能,並且憑藉本能的攻擊未感染的人類。其中,甚至出現了『特殊感染者』--也就是肉體構造被病毒改變而衍生特殊能力、並強化的少數種類。
不知不覺中,感染者已經遍佈了每一處。世界彷彿遭遇末日一般,晦暗無光。
『倖存者』,用以稱呼那些極少數、體內有病毒抗體的人們。
可惜就連他們,也無法挽回這已殘破不堪的世界。而今,只得不斷的逃亡......。
無視那些曾經熟悉的臉孔,一旦成為了感染者,格殺勿論;至於同伴,不需要,唯一可以信任的是生死與共的戰友--這是從前隊長時常告誡的一句話。
只是如今,隊長和副隊長都下落不明。而所謂的戰友,只剩下眼前仍然陷在失去同伴的痛苦中無法醒悟的姊姊--華織。
思及此,她眼中籠上一抹黯然,忽然憶起幾個人熟悉的笑靨,意識遠颺至不知名的深處。
「…救她……得去救她才行!」口中似乎喃喃自語些什麼,華織猛然起身,乘隙開了門、踩踏著搖晃的腳步朝著某個方向而去。
整理好裝備,天蘭這才意識到姊姊走遠了,從思緒中回過神。
正要拾起姊姊遺落的武器和急救藥品往前追去時,突然聽見不遠處傳來彷彿能撕裂天空一般的尖銳叫聲......
「咿--呀啊啊啊啊啊啊!!!!」
「...襲擊...感染者要發動襲擊--了?!」
<<未完、待續...。>>